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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乡人的都市漂流与身份焦虑

——观热播剧《北上》有感

徐兆宝

在《北上》的开篇,一个长达三分钟的长镜头缓缓掠过熙熙攘攘的北京西站,镜头里是无数张疲惫而期待的面孔,他们拖着行李箱,背着编织袋,怀揣着各自的梦想与焦虑,涌入这座承载着太多人命运的城市。这个极具象征意味的开场,不仅拉开了剧集的序幕,更撕开了当代中国城市化进程中最深层的文化伤口。作为茅盾文学奖得主徐则臣同名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,《北上》延续了原著对现代性困境的深刻思考,并以更具冲击力的视觉语言,将这种思考推向新的高度。

徐则臣在小说中构建了一个跨越百年的叙事时空,而剧集则巧妙地将这种时空交错转化为更具当代性的表达。剧中人物的命运轨迹,恰如大运河的水流,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处激荡出令人深思的浪花。这种改编不仅忠实于原著精神,更赋予了故事新的时代内涵。

在《北上》中,我们看到了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现象:这些“北上者”越是努力融入城市,越是暴露出他们的“他者性”。他们学习普通话,模仿都市人的生活方式,试图抹去身上的一切乡土痕迹,但这种刻意的模仿反而使他们显得更加突兀。就像剧中人物李大力,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说着刻意矫正过的普通话,却在一次商务谈判中因为一个下意识的方言词汇而暴露了出身。这个细节暴露出文化身份认同的困境:我们越是想要摆脱过去,过去就越是如影随形。

都市空间在剧中成为一个巨大的隐喻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外来者的身影,却始终无法让他们真正进入;地铁里拥挤的人群保持着令人窒息的距离感;合租屋的隔断间将人切割成孤立的个体。这些空间不仅是物理存在,更是心理隔阂的具象化表达。剧中人物在这些空间中的每一次位移,都是一次身份认同的挣扎。徐则臣在小说中通过大运河串联起的历史空间,在剧集中被转化为更具当代性的都市空间叙事,这种改编既保留了原著的精神内核,又赋予了故事新的解读维度。

在消费主义的浪潮中,“北上者”们陷入了一种双重异化。他们既是消费的主体,又是被消费的客体。他们用名牌包装自己,用网红店打卡证明自己的都市身份,却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。剧中王芳芳这个角色极具代表性,她沉迷于奢侈品消费,用信用卡堆砌出一个虚假的都市丽人形象,最终在债务危机中崩溃。这种异化不仅发生在经济层面,更深刻地体现在文化认同上。徐则臣通过这个角色,展现了现代人在物质与精神之间的撕裂状态。

《北上》最令人震撼的地方在于,它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:在这个流动的现代性社会中,不仅是外来者在经历异化,本地人同样在经历着身份认同的危机。都市的快速变迁使得所有人都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“异乡人”。这种普遍性的异化状态,构成了当代都市人的精神困境。剧中本地人张大爷的形象就极具代表性,他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胡同被拆迁,熟悉的邻里关系被打破,同样陷入了身份认同的危机。

在剧集的结尾,导演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,而是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。这种处理方式恰恰印证了现实:在城市化进程中,我们都在寻找归属,却又不可避免地成为异乡人。这种身份的流动性,或许正是现代社会的本质特征。徐则臣通过这种开放式的结局,暗示了解决身份认同困境的可能路径:不是追求绝对的归属,而是在流动中寻找平衡。

《北上》不仅仅是一部关于“北漂”的电视剧,它是一面镜子,照见了当代社会中每个人的生存状态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都是“北上者”,都在经历着文化身份的撕裂与重构。这部剧的价值在于,它没有简单地批判或歌颂,而是以深刻的洞察力展现了现代性困境中的人性图景,引发我们对自身处境的深刻思考。

在这个流动的时代,或许我们需要学会与异化共存,在承认差异的基础上寻找新的身份认同。这不仅是“北上者”的课题,更是每个现代人都必须面对的生存命题。《北上》以其独特的视角和犀利的观察,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理解当代社会的窗口,透过这扇窗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别人的故事,更是自己的倒影。

徐则臣通过《北上》告诉我们,在这个充满流动性的时代,身份认同不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,而是一个不断协商、不断重构的过程。我们既要保持对自身文化根源的尊重,又要以开放的心态拥抱变化。这种在差异中寻求共识,在流动中寻找定位的态度,或许正是应对现代性困境的最佳方式。剧集通过细腻的人物刻画和深刻的社会观察,将这一主题展现得淋漓尽致,不仅打动了观众,更为我们理解当代社会提供了新的视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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